背面写着——挚爱周文娜。从此之后，钟昔再也无法正视这一柜子红裙子。如今要走了，这些裙子她也不打算带走。她只简单收拾了几套部队常服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藏着事，时间过得很快，转眼就天黑了。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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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87年7月6日，京市烈士墓园。
钟昔父亲的追悼会结束。
在父亲的墓碑前，钟昔做下决定：“指导员，我想好了，还是决定继承我爸的警号，成为一名国安警察。”
指导员凝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叹息：“这也是你爸的临终遗愿，军区也会支持你的决定，我回去就向上级申请，重启警号85130！”
“不过转业成为国安警察，就要隐姓埋名，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再见家人，那你和陆营长的婚姻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
钟昔苦笑着打断：“所以我会和陆明泽分开，各自维护一方和平。”
指导员愣了一会才接话：“你爸爸牺牲这么大的事儿，你应该告诉陆营长的。你们都是军区的优秀军人，夫妻关系也要好好沟通才行。”
钟昔心中酸涩。
不是她没告诉，是陆明泽没来得及听。
“行吧，转业国安警察的审批程序需要两周时间，这段时间你多多考虑。”
“好。”
事情说清，指导员带着军区其他人离开，给钟昔留下告别的机会。
她颤抖抚摸着黑白照片里熟悉的笑脸，渐渐红了眼眶。
“爸，我会继承您的遗志，守护国家，守护人民，您会为我骄傲的，对吗？”
忽然一阵风浪袭来，吹动钟昔左胳膊上的黑袖巾，就好像爸爸笑着拍着她的肩膀，轻轻回应她。
她用尽力气才忍住滚落的泪。
……
从烈士墓园回到军区家属院，已经快到饭点。
一路上，钟昔遇见嫂子们骑着二八大杠买菜回来做饭。
家属院挨在一起，都是矮矮的泥胚篱笆，笑闹声从各家各户传出，都是温暖的烟火气息。
唯有钟昔家门冷冷清清。
她推门进屋，没想到陆明泽也在。
男人正对着红双喜木柜上的挂镜换衣服，像是要出门。
见她回来，男人瞥见她胳膊上的黑袖巾，蹙眉疑惑：“你参加了追悼会？军区有战士牺牲了吗，我怎么不知道？”
钟昔眸中一痛。
早上通知追悼会时，她才得知爸爸牺牲，她头一次慌乱拉住陆明泽，求他：“明泽，我刚得到消息，我爸……”
可陆明泽连话都没听完，就掰开她的手匆匆上吉普车。
“抱歉，我要出紧急任务，有什么事儿等我回来再说。”
钟昔摘下黑袖巾，小心叠好，却转移话题：“你换衣服是要出去？”
事情已经过去了，再告诉陆明泽，也只不过是徒增愧疚，没有必要。
陆明泽也没在意她转移话题，顺着接话。
“对，朋友搬到了附近，我去帮个忙，今晚就不回来了。”
“家里就辛苦你收拾了。”
凝着男人远去的背影，钟昔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，涩痛蔓延开来。
她知道陆明泽说的这个朋友，是他的前女友，周文娜。
三个月前，周文娜回京市，钟昔才知道，陆明泽心里藏着这么一个人。
她沉默着收拾屋子，打开衣柜，入眼是一排红裙。
陆明泽很喜欢送她红裙子，说她穿红裙子好看。
所以除了部队发的军装，她休假的时候一直穿着陆明泽送的红裙子。
这点独特的浪漫，让钟昔一度以为，他们一定都是彼此最爱的人。
可两个月前，她无意间在陆明泽口袋里发现一张穿红裙子女人的老照片。
背面写着——挚爱周文娜。
从此之后，钟昔再也无法正视这一柜子红裙子。
如今要走了，这些裙子她也不打算带走。
她只简单收拾了几套部队常服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藏着事，时间过得很快，转眼就天黑了。
这晚上，陆明泽果然没来。
钟昔难以入眠，干脆围着家属院跑了个100圈，累到了极致才入睡。
次日。
距离她去警局报道，倒计时第13天。
缓了一夜后，钟昔的情绪终于平复了许多。
正午，她来到电话站，给乡下的阿妈打电话，说了要接替爸爸警号的事。
可说完，电话那头去却没有半点回应。
只有呼啦啦的风声，一阵一阵揪着心。
钟昔绷着心，忍不住轻喊：“阿妈？”
话落，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崩溃的抽噎。
“昔昔啊，你能不接替你爸的警号吗，他才刚牺牲……阿妈害怕……”